※漫畫進度47話,捏慎。
《冬尋者》
你尋我於冬,
我於冬尋你。
我於冬尋你。
冷嗎。
你將對圖書館深處滿布塵灰的厚重典藏中所提起過的「古代生物」來說看起來實在是凍得僵疼的手指機械式地塞入手套中,在片刻沉默後仔細端詳了會才把骨節旁側歪扭的皺痕拉得平整,讓布料順服地平貼於皮膚表面。
你在青金岩離去後與現今也不復存在的幽靈水晶共同擔下了圖書館以及長期休養所的管理負責一職。儘管工作內容並不是非常繁重,不過長期重複著歸類以及掃除動作還是難免會令人感到有些枯燥乏味--或者該說:空虛難耐。你飄著雲煙的晶透眼瞳淡下了幾分色彩,絲縷白霧旋繞著你從沒向誰說出口的話語,不動聲色地將那股難熬的苦澀吞噬其中;如果要用更確切的詞彙來描摹那股無論砍殺掉多少月人、無論從扭著曼妙身姿的貪婪舞蹈中奪回多少在太陽照耀之下反射出熟稔光芒的零散碎片也無法補足的不安的話,那麼絕對非空虛難耐莫屬了。儘管在紅綠柱石的完美監督下從沒發生過尺碼不合這樣不專業的差錯,你還是又確認了遍跟鞋的合腳度。沒問題,一如既往。你拿起安放於一旁的黑色巨鐮,手握上了比起中側部位需要施與更多力氣的中下段處。一如既往--是的,一如既往。或許只是想從兩人曾經共有的事物之中找回一抹你從沒抓握住的影子罷了。
不。
你幾乎是在得出結論的下一秒便以簡單卻充滿力度的單字否決了方才所想,彷彿所有回憶潮濕的霉味與千百年來的愁悶思緒都是不值得任何留念的雜物一般。——並不是不復存在。
你將視線定格於他那頭美麗的寶藍秀髮上。即使不再如從前那般飄逸,但隨風揚起的弧度卻像發生在眼前那樣清晰--一樣的。以手背撩起、再自然地將指伸展開來梳理長髮的習慣也是一樣的。
寶石是不會消亡的。你更進一步地蹙緊了總是揪扭在一塊的眉;或許是慍怒、或許是悲傷,也或許只是平凡得再也不能平凡的幾滴無奈。和幽靈水晶相互啃咬、舔拭著彼此怎麼也好不了的傷這麼多個世紀,他們卻誰也都還無法理清左胸口處偶時會傳來的疼痛到底源自於何方。幽靈水晶不是沒有嘗試過找出令自己滿意的解答:他曾將自己埋入各式古籍內逐字追尋所有相關聯的可能性、也曾在夜深人靜之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金紅石背後詢問這是否是什麼樣對於寶石們不利的病徵,可這番異常執著的努力卻總是無果。你不自在地抓握了幾下手指,試圖感受那股讓傳言中的古代生物感到不適的異樣感。他卻開了口,以最柔和的吐息打破了雪白世界中的謐靜。稀鬆平常但組合起來卻叫人倍感沉重的語氣用力地在你的左胸口處留下一道僅屬寒冬的淺色疤痕。
怕冷就不叫冬巡者了。
你給了個不屑的哼聲作為回應。略微顫抖的尾音朝上,帶著驕傲、帶著挑判,帶著你清楚誰也不會主動挑明的無言感慨。他反常地沒多說話,只是輕輕揚起了嘴角,眼裡漾出的無盡溫柔讓你不禁失了神。
不冷就不叫冬天了。
他張闔唇瓣,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