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談》
1-1
The first coffee
The first week
The first story
The first coffee
The first week
The first story
奧古斯特巍巔巔地朝著空氣伸出手,蹙起的眉頭緊鎖,於以皮肉紋出的山丘與低谷旁側又增添了幾道相較淺淡的皺痕,宛若順著地勢起伏蜿蜒而下的河流。也許還有幾潭久積成湖的靜水,他在飄忽的思緒中模模糊糊地想,表情就像是受過嚴刑拷打的無罪之士般,痛苦、絕望,卻又無力出聲為已然不存的清白辯駁。在幾番可謂徒勞的抓握後奧古斯特終於勉強以指尖勾上染著些許塵灰的塑膠殼面,原先亮著報表畫面的螢幕暗下光度,在逐漸止下的運轉聲中沉沉睡去。
成功闔上筆記型電腦,幾乎連雙眼也要一同閉起的奧古斯特搖晃著站起身,展開雙臂疲憊地披上已顯得有些老舊的褪色大衣。他動作輕緩、徐慢地舔了舔乾燥的唇,每一處翻起的薄皮和撕扯開來的裂口都被柔軟的舌呵護得仔細——可長期從事文書工作的蒼白大手卻一反常態,沒有平時溫和有禮的輕聲細語,反倒粗魯地將桌面物品胡亂掃過全數塞入提包內,展露出了令人意外同時也使人懼怕的一面。
奧古斯特在拉上拉鍊時嘟噥了幾聲。空曠的辦公室裡沒有人聽見他說了些什麼--或許連他自己本身也不清楚方才發出的幾個單音有著什麼意義--那大抵只是對於無法用蠻力讓鏈條貼得密合的抱怨。奧古斯垮下臉,賭氣似的盯著自大學時期便陪伴自己至今的老搭檔看,在屏息片刻後又深深嘆了口氣,認命地提起沉重的公事包。
『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
他推開還沒坐慣的椅,任其在冰冷的磁磚地板上滑動,然後碰上桌緣。奧古斯特對此並無做出任何評論——連個細小的諷刺哼聲都沒有——只是抬手摘下胸前的員工証件,在聽見機械女音看似親切實際卻不帶一絲情感起伏的道別語句後又習慣性地別了回去:他不只弄皺了襯衫,還別得東倒西歪,上頭僵硬微笑著的小臉甚至傾過了四十五度角。
奧古斯特撇過嘴,扭曲著五官擺出了個奇怪的鬼臉,無聲地向對方抗議、辯駁著。他幼稚地吐露舌尖,用力眨下乾澀且佈滿血絲的眼,於鞋跟磨轉的下一秒毫不遲疑地穿過自動玻璃門。刻意壓低聲嗓的咒罵就此淹沒在霓虹與車流編織而成的喧鬧街頭中,他伸展脖頸扯開勒得死緊的花紋領帶。
「見鬼的愉快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