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
我喜歡十點半。
流浪狗的生活是無趣的。
我們既沒有突如其來的特別驚喜、也沒有僵硬死板的日程安排。透明的時間細碎地潛伏在沾染上趾縫的塵土和沙粒裡,隨著我的前行與後退、慢步或快跑被灑落在城市的繁忙中,留下無數證明曾經的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餓了便找食物吃、吃飽了便找地方睡、睡到了飢腸轆轆的時候又醒來,接著再次進入循環: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相反的,人類的日子就豐富得多--我不知道單調的另一面是否刻劃著有趣,或者在這之前我得先重新定義「有趣」這個字詞的範疇,可那就像個魔法時刻。
哦,是的。魔法。
我想你也許沒見過,不過我還記得大致的景象。夜晚是冰冷的,正午被太陽曬得暖烘的建築此刻看來是如此的僵硬,甚至帶上了幾分混拌著難以言喻的陌生。幾輛廂型車停靠在人行道邊,無事可做的司機們拉下車窗,在貼著彼此耳根的同時呼出重量混濁的空氣、又吸入厚度飄渺的尼古丁。
學生們打鬧著魚貫而出,交頭接耳的隻字片語零散地浮現在了我腦裡。我銜過被扔開的耐心,踩著最不經意的步伐彎過巷口。盤在舌尖的鹽粒旋繞著若有似無的苦澀。
她是安靜的,抿於唇瓣之間的線條在吵雜的人群中總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好似跳脫了這片織網一般,獨立出了僅屬自己的喧囂。
可那太過小心翼翼。她按撫我腦袋的動作從不使上哪怕兩滴水液的狠勁,帶繭的掌心細膩又輕柔地描摹著我頭骨的形狀,再以指腹摩娑過眉心和額角。
我不排斥心血來潮的戲弄;偶爾滑過我鼻骨的甲片內斂得圓潤,不如隔開這世界的爪與張狂。
人類充滿了未知,與我們規律的生理渴望背道而馳。她猶豫了片刻,在身旁同儕的提醒之下還是收回了手;也許你會感到錯愕,但這並不奇怪,也沒什麼值得訝異的成分。人類向來都是這樣的。
哦,是的,沒錯。相信我。--人類向來都是這樣的:見著了不抗拒自己的生物便會欣喜地揣著小心翼翼試圖靠近,卻又在對方回過頭來時轉身離去,徒留一地撲空的影。
他們矛盾地在追尋與被追尋之間不斷奔走。
來回晃盪的鐘擺顯然毫無意義;分與秒競逐著的過去在步履之間成為了現在,遙遠的空白最後成為了將來。人類喜歡一切反覆循環的事物--他們喜歡圓,因為圓是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圓所圍繞的真理即是起始,而疊交於指尖的溫度被喚為終結。
有趣的生活充滿了刺激與不安,為平淡增添了些許調料;不按牌理出牌是危險的,可鄰近爆炸的緊張感卻令我振奮,使我不由自主地期待起下一回運氣的對弈。
我喜歡十點半。
流浪狗的生活是無趣的。
我們既沒有突如其來的特別驚喜、也沒有僵硬死板的日程安排。透明的時間細碎地潛伏在沾染上趾縫的塵土和沙粒裡,隨著我的前行與後退、慢步或快跑被灑落在城市的繁忙中,留下無數證明曾經的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餓了便找食物吃、吃飽了便找地方睡、睡到了飢腸轆轆的時候又醒來,接著再次進入循環: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相反的,人類的日子就豐富得多--我不知道單調的另一面是否刻劃著有趣,或者在這之前我得先重新定義「有趣」這個字詞的範疇,可那就像個魔法時刻。
哦,是的。魔法。
我想你也許沒見過,不過我還記得大致的景象。夜晚是冰冷的,正午被太陽曬得暖烘的建築此刻看來是如此的僵硬,甚至帶上了幾分混拌著難以言喻的陌生。幾輛廂型車停靠在人行道邊,無事可做的司機們拉下車窗,在貼著彼此耳根的同時呼出重量混濁的空氣、又吸入厚度飄渺的尼古丁。
學生們打鬧著魚貫而出,交頭接耳的隻字片語零散地浮現在了我腦裡。我銜過被扔開的耐心,踩著最不經意的步伐彎過巷口。盤在舌尖的鹽粒旋繞著若有似無的苦澀。
她是安靜的,抿於唇瓣之間的線條在吵雜的人群中總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好似跳脫了這片織網一般,獨立出了僅屬自己的喧囂。
可那太過小心翼翼。她按撫我腦袋的動作從不使上哪怕兩滴水液的狠勁,帶繭的掌心細膩又輕柔地描摹著我頭骨的形狀,再以指腹摩娑過眉心和額角。
我不排斥心血來潮的戲弄;偶爾滑過我鼻骨的甲片內斂得圓潤,不如隔開這世界的爪與張狂。
人類充滿了未知,與我們規律的生理渴望背道而馳。她猶豫了片刻,在身旁同儕的提醒之下還是收回了手;也許你會感到錯愕,但這並不奇怪,也沒什麼值得訝異的成分。人類向來都是這樣的。
哦,是的,沒錯。相信我。--人類向來都是這樣的:見著了不抗拒自己的生物便會欣喜地揣著小心翼翼試圖靠近,卻又在對方回過頭來時轉身離去,徒留一地撲空的影。
他們矛盾地在追尋與被追尋之間不斷奔走。
來回晃盪的鐘擺顯然毫無意義;分與秒競逐著的過去在步履之間成為了現在,遙遠的空白最後成為了將來。人類喜歡一切反覆循環的事物--他們喜歡圓,因為圓是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圓所圍繞的真理即是起始,而疊交於指尖的溫度被喚為終結。
有趣的生活充滿了刺激與不安,為平淡增添了些許調料;不按牌理出牌是危險的,可鄰近爆炸的緊張感卻令我振奮,使我不由自主地期待起下一回運氣的對弈。
我喜歡十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