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時的第十三聲喪鐘》
1999/XX/XX
哦,凱希。我親愛的凱希。
不管散發著香甜氣息的糖果是多麼令人渴望和貪戀,
人們口中那過燙的炙熱溫度也是很快就會融化掉它的。
哦,凱希。我親愛的凱希。
不管散發著香甜氣息的糖果是多麼令人渴望和貪戀,
人們口中那過燙的炙熱溫度也是很快就會融化掉它的。
有天母親對我說,爸爸不會再回來了。
在看什麼呢?
並不能算是非常突然的,可也實在稱不上是不讓人內心震撼的。我在很多年後才在各式必須場合中慢慢學會了簡易的讀寫——不算非常上手,但也足夠使用粗淺的文字將當時如浪濤般狂亂自胸口湧溢而出的種種心緒給記錄於幾張染滿污點的紙頁上,得以在黑與白的間隙之間留下些許那除了自已外沒人知曉的過往尚存的證明;或許記憶在沙漏無數次的翻轉中早已模糊了色彩,大小沙粒倔強的僵直稜角在經過時光輾轉後褪去昔日光輝,自強烈得幾乎要讓心臟窒息的鮮明淡成還無法讓人真正歸於平靜可又舒緩了許多刺激的灰調畫面。也許我記著的並不是最真實的故事,不過隨著發酵作用染上酒精氣味的情湧卻是一天比一天刺鼻,讓人無法將其當作朝夕共處的空氣一般輕易忽視。她和我同樣碧綠,但卻總濛著層輕淺悲傷的眼在此刻染上了濕潤。我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幾欲張口,可又在見到她緊緊蹙起的眉後闔上雙唇。
「為什麼……?」
「為什麼……?」
汽球?在哪兒……指給我看看。
不,那並不是我說的——我想我緊閉起了那因缺乏水分而乾燥的嘴唇,我想是的……我想我是有做到的。幾絲淡淡的鐵鏽味竄上舌尖,而後侵占口中每個角落,就連最隱密的那部分也不放過。我動作緩慢地抿了抿唇,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看著回望入我眸中的母親。她短促地倒抽了口氣,淺又快速地呼吸著,就像是聽見了什麼幾乎要讓她承受不住重量的話語般。
「不。」
我能透過她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得知自己做了個錯誤的選擇;我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下了什麼令人恨之入骨的滔天大罪,也不認為自己需要為此感到後悔。母親踮起的足尖像是無法承受那瘦弱的身軀一般,她的膝蓋用力地撞到了冷硬的地板上。敲擊的響音諷刺地在空蕩房室內嗤了聲,迴盪在樑柱間、旋繞在櫃櫥一面、爆炸在我耳邊。
「不。」
我能透過她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得知自己做了個錯誤的選擇;我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下了什麼令人恨之入骨的滔天大罪,也不認為自己需要為此感到後悔。母親踮起的足尖像是無法承受那瘦弱的身軀一般,她的膝蓋用力地撞到了冷硬的地板上。敲擊的響音諷刺地在空蕩房室內嗤了聲,迴盪在樑柱間、旋繞在櫃櫥一面、爆炸在我耳邊。
哦,那個嗎?那個漂亮的紅色氣球。
她苦著哀怨的臉終於扯開了笑靨,嘴角弧度在眼淚滑下臉緣的瞬間勾彎出了不自然得令人想轉身就逃的詭譎氛圍。但我逃不了。我鼓起勇氣逼迫自己正視母親,被骨節突出的五指圈握住的手腕隱隱作疼著。我不是沒有掙扎的氣力,但我逃不了。十三聲鐘打破了這毛骨悚然的寂靜。在宣告劇終的沉重巨響到來後,沉默靜觀於側的時間又在沙漏被誰再次倒放之時重新流轉;生鏽的齒輪與軸桿啞著嗓子歌唱著走調的時代名曲,以風中殘燭自豪的年歲頌讚又一番的新輪迴,直至將生命燃盡為止。母親突然發出了聲好似嗚咽又彷若笑語的刺耳尖音,接著搖了搖頭,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紅髮灼燒著烈焰,在這僅開了扇小窗的簡陋房室內染上了夜色與幾片星點;她溫婉的容顏在月下看來是如此蒼白、如此美麗,如此的不真實。
妳喜歡那樣在藍天中自由翱翔的美麗汽球嗎?
「不。」
她又重複了遍,將臉埋入手心輕輕啜泣著……又或者喃唸著些什麼年幼的我無法理解的話語。不知怎麼的,我的腦中突然湧起了股朝歇斯底里的她尖叫的衝動。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爸爸是不是不愛我們了?滿是憤慨的質問轟炸著我無力的軀體,但我的喉頭就像是被什麼給哽住了般,半點聲音都發不出。我看著顫抖著肩的她將沾滿淚水的掌貼上我鼓動的胸口;最初的熱燙溫度已降,成了冷涼的旱川。我伸出手拭去那些鍍著夜晚寂寥的淚滴。我的心臟搏跳著,回應著她。
她又重複了遍,將臉埋入手心輕輕啜泣著……又或者喃唸著些什麼年幼的我無法理解的話語。不知怎麼的,我的腦中突然湧起了股朝歇斯底里的她尖叫的衝動。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爸爸是不是不愛我們了?滿是憤慨的質問轟炸著我無力的軀體,但我的喉頭就像是被什麼給哽住了般,半點聲音都發不出。我看著顫抖著肩的她將沾滿淚水的掌貼上我鼓動的胸口;最初的熱燙溫度已降,成了冷涼的旱川。我伸出手拭去那些鍍著夜晚寂寥的淚滴。我的心臟搏跳著,回應著她。
這樣子呀——喜歡到想要親手擁有它嗎?
「爸爸不是不要我們了。」
母親顫著唇瓣,以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說著,字句就像春季帶著些微粉塵的微風一般撫過了我的耳畔。可我們誰都清楚那是謊言、我們誰都明白那不是真相,只是沒有人願意打破名為幸福的表象平和——或許誰一提起了邊角便會讓一切失去平衡。她眼角看似源源不絕的溫熱液體再次滑過頰側,順著稱不上漂亮卻耐看的溫潤線條直至脖頸,最後消失在衣領旁,為織物染上了深色。「他不是不要我們了。」
母親顫著唇瓣,以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說著,字句就像春季帶著些微粉塵的微風一般撫過了我的耳畔。可我們誰都清楚那是謊言、我們誰都明白那不是真相,只是沒有人願意打破名為幸福的表象平和——或許誰一提起了邊角便會讓一切失去平衡。她眼角看似源源不絕的溫熱液體再次滑過頰側,順著稱不上漂亮卻耐看的溫潤線條直至脖頸,最後消失在衣領旁,為織物染上了深色。「他不是不要我們了。」
那可是有些難度的哦……問我為什麼嗎?
「他只是先一步到有著豐足食物、柔軟被褥,以及溫暖房子的地方等我們了。」
即使她看似正專注地直盯著我的臉龐,我也知道母親的視線並沒有落在我身上,而是穿過染滿髒污雨痕的玻璃,遙望著某一個再怎麼努力伸出手也觸碰不到的點——好比說:天空;或者天空的另一端,那個如鏡般與這裡的所有事物相對輔成、將一切不公與正義拼組成個完整圓形的上面世界。那個坊間口耳相傳的古老愛情故事。
她在我耳畔的低語就像是自我呢喃。
「凱希想爸爸嗎?」
即使她看似正專注地直盯著我的臉龐,我也知道母親的視線並沒有落在我身上,而是穿過染滿髒污雨痕的玻璃,遙望著某一個再怎麼努力伸出手也觸碰不到的點——好比說:天空;或者天空的另一端,那個如鏡般與這裡的所有事物相對輔成、將一切不公與正義拼組成個完整圓形的上面世界。那個坊間口耳相傳的古老愛情故事。
她在我耳畔的低語就像是自我呢喃。
「凱希想爸爸嗎?」
那我就告訴妳吧,可別忘記了哦。
「爸爸並沒有離開我們哦,他就在這裡。」
她鬆開我染上紅痕的細瘦手腕,眨了眨眼,在錯誤的季節綻開了過於燦爛的笑容;那乾枯的指纏上了我的胸口,緊掐住我的心臟。我幾乎要無法呼吸。
她鬆開我染上紅痕的細瘦手腕,眨了眨眼,在錯誤的季節綻開了過於燦爛的笑容;那乾枯的指纏上了我的胸口,緊掐住我的心臟。我幾乎要無法呼吸。
因為漂亮的東西都是很容易壞掉的呀。
夢醒了,糖果甜蜜卻一瞬即逝的魔法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