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有獨立之名的協奏進行曲》
01
--「自由是為與世隔絕的可能性。」
對不起。
我有個怎麼也改不掉的壞習慣:在雙方陷入尷尬氣氛時無論對錯與否都會率先打破僵局低頭向人道歉。
對不起。
在之前我其實沒怎麼思考過這個問題……應該說,我從沒想過把它當作個「問題」來正視,彷彿如此反應再普通自然不過。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戴上面具或許就是生存於世最輕鬆、最能有效減緩痛苦的方式。
我還記得那個晴朗的悠閒午後,也記得那張兩人對坐著相談的圓桌、那杯浮著貓臉拉花的暖心熱可可、那句令人永生難以忘懷的溫柔話語;我踮起腳尖,像是玩起了難度會隨著方格大小以及圖形變化的童年遊戲般,盡可能地縮減踩踏面積、模仿著舞者輕盈卻又充滿了力度美的芭蕾。
一、二、三--不曉得有多久沒玩跳房子了呢。我好心情地哼起了自己也記不清從哪聽來的輕快小調,在衡量著距離遠近的同時也於心底計算著足尖落地的次數。四、五、六,七、八、九--
我向身側伸直了臂,平衡著身體一步步躍過散落在樹蔭下的陽光碎片,在不經意的一瞥之中循著好奇心踏入那間清雅的咖啡廳,並於此地遇見那位往後將占據我心房、使我著迷不已的人。
我經常讀詩,偶爾也會提筆記錄下幾行奮不顧身地躍進思緒汪洋、試圖以自身存亡奪取我注意力的詞句。但讓人費解的是……我並不會刻意留心於那些編織出多采世界的作家之名。或許對我來說所謂的「名字」僅是稱呼,他人附加於其上的名利、聲望和其他更多什麼一概與它的本質無關,單是創作者們獨有的執筆風格就足以讓我心醉;我貪戀渴求的只是作品本身、我執著沉湎的僅是對方誰也無可取代的唯一存在。
那是上一代不惜撕破表象平和也傲慢秉持著的蕭規曹隨。
我一向都偏好韻調柔和的粉嫩顏色,也喜歡繫著誇張蝴蝶結的各式絨毛玩偶、鑲有蒟蒻顆粒和美味橘瓣的沁涼果凍以及像圓球般縮成團、手捧葵花籽鼓著腮幫啃食幸福的小倉鼠--我喜歡所有帶有可愛元素的東西,甚至會刻意繞過大街、鑽入小巷,在線香裊裊漫著白煙的雜貨店內以叮噹作響的錢幣換取收藏珍稀物品的機會,將這些美好的事物全數收進我上著鏽鎖的陳舊木盒裡:散發出淡淡果香的造型橡皮擦、使用了雙色拼布的手製束袋、綴有水鑽的精緻髮飾--這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那麼令人無法自拔。
以矯正名義對個人傾向做出的嚴厲斥責、以糾偏為皮夾雜著棍棒和逆耳話語的管教打罵、以剝奪他人存在價值為樂的冷嘲熱諷。我對於那些生搬硬套的老調重彈從未屈服過--至少從未「真正」意義上地屈服過。
似乎是天性使然,銘於骨上的固執與桀敖不馴從不允許我放棄手中握著的什麼,即使那些扭曲變形的手指是如此地使人生厭。
固執、桀驁不馴,固執與桀敖不馴;也許這就是我最真實的樣子。即使是怒吼著朝我席捲而來的狂風暴雨,也停不下我那近乎瘋狂的奔走思緒。
Y.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