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孩寫歌》
小伯寫歌。
「我不會唱歌。」他搖搖頭,低聲說著,垂在額前的鬆軟捲髮晃了幾下。小伯一向不喜歡他的捲髮,有時會在鏡子前待上許久試圖以水和梳子順平它。我倒覺得挺不錯的,他怎麼樣都好。「姐姐唱歌才好聽,我的聲音太不適合唱歌了。」
『可是你會寫歌。』
我靠在小伯腿邊用鼻頭蹭了蹭他撫摸著我的手,舔了舔他嫩軟的手心,並不是像雷蒙德那樣的粗糙大手,平滑、柔軟且帶有彈性--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又把他的手指含進嘴裡了,相信我,這是無心之過。我馬上鬆開嘴,深怕慢慢變尖、長長的牙傷到他。雖然這些牙齒的生長的確讓我很想咬些甚麼來減少那些如同螞蟻爬過般的癢意,但我有貝貝和薇薇之前一起做給我的骨頭--儘管已經被我咬到有些脫線了,不過不成問題。我想不久後貝貝就會幫我補起來了。
或許她會像薇薇那般誇張又戲劇化地說:「哦,羅伊!你怎麼沒告訴我你的小骨頭開始掉棉花了?讓我幫你補補。等一下唷,很快就好了--這段時間你可以跟小伯玩、或者去陪爹地寫生。爹地在陽台;那裡有暖暖的太陽哦,很舒服的。」,然後帶著笑抱起我到小伯身邊。
「嘿咻--」她會假裝我是個足足有十公斤重的胖子,發出像是大力士搬起重物前給自己的打氣聲,然後讓我靠在她的肩膀上。我認為我還挺苗條的,可以吃下更多飯後點心;我可喜歡牛肉口味的潔牙骨了。--但無論如何,我只希望我的小公主別被那些難以看清的細針給刺傷了手指。
小伯笑了起來,輕拍著我的動作更大了點。擱在他大腿處的筆就這麼掉了,撞擊到木質地板發出聲響。他看到了、也聽見了,但卻沒多加理會。「淘氣鬼。」
我想也許我的鼻子是濕的--大概,或許在過去一秒鐘、一分鐘或者五分鐘內我舔過鼻子--每當被我的濕鼻子弄濕手時他總會這麼說,接著捏捏我的臉頰。
……噢,對了,但他不喜歡我在他潦草寫著些甚麼的紙頁上留下水漬。
我哼了聲作為回應,抬眼看著他視線重回筆記本的專注神情,接著用力呼出了一口氣。
『而且我喜歡你的聲音。』
§
「你看,羅伊。」
他靦腆地笑了笑,微微蹙起眉,一如往常--我喜歡他這個表情--然後輕輕哼起歌來。我享受著他的哼唱。『挺不賴的嘛。』
我對那些令我敏感的耳朵感到不適的流行音樂並不了解,小伯也沒說他正在唱著甚麼。
或許是他譜的旋律、又或許是改編自他人創作的曲調;我不怎麼在意,我只知道那是讓人舒心的聲音。
我聽著樂音昏沉沉地打起了盹。小伯的身體變得有些緊繃,我能確定他朝著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也許是在查看我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他不喜歡吵醒我,我曾聽到過他和艾瑟兒之間的對話。
夥計,你想浪費這美麗的陽光嗎?我很想這麼告訴他,但意識已漸漸遠去。
我打起呼嚕前最後感覺到的是他放鬆身心向後仰躺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