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親愛的你》
我想你並不會有多少機會認識到我這個人——當然,我是說:「間接地」。沒意外的話,在你讀到這封信時我早已在上帝的懷抱中待上好一段時間了……哦,無須為此感到難過,我的小南瓜,我認為我會過得很好。我不清楚現在的你多大年紀了,但你或許會是個為人著想的好孩子,我想?除此之外還經常因此掉淚,明明有著痛苦經歷的當事者並不是你--嘿,如果我猜中就有趣了!儘管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忖測正確與否。
無論是透過蒙上了灰的舊相冊、或者任何人咬著耳朵不經意自唇畔漏出的隻字片語,我想母親絕不會讓你有機會打聽到有關這位讓家族蒙羞的不肖女子的私事——是的,那便是我,以一切恩典為名的愛葛莎;是的,那便是我,以奸淫罪行令家族蒙羞的不肖女子。
也許可琳會以她拐著彎角的獨有方式向你隱喻些什麼,但那也只是也許——也許,簡單直白地將可能性與不可能性迂迴玩弄於脣舌間的兩個字。
也許。我簡直愛透又恨慘了這個詞;也許。
--哦,等等,親愛的……我想到了個嚴重的問題。你認識可琳嗎?
天吶,這真是糟糕透頂……為什麼我沒有考慮過這點呢?我對於自己絕不是個心思縝密的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但--如果你不認識她怎麼辦?我是說……如果你不認識她的話,就代表你們從未接觸過、你也沒有聽聞過任何關於她的消息,你們的人生完全是兩道不曾、也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嘿,那麼你就沒有管道能拿到這封信了!
或許你會認為我想太多,可往另一個方面想--雖然只是個可能性,但它終究是個可能性,不是嗎?就跟「也許」一樣。
也許、也許。
我想母親會盡其所能杜絕你身邊所有與我相關的人事物,為了達到目的她可是能不擇手段的……可我不會屈服,就算落到了如此下場我也絕不會屈服--至少絕不會「真正」意義上地屈服。
我親愛的孩子,請務必記住:不論面前有多少拽著你的踝、你的腕、你的臂,扯過你的肩、捏起你的頰、掐上你的頸粗魯要求順從的無理之徒,一定要真正地透過自己的生命親自去感受這個世界--那些經由自己的眼所看到的、那些藉由自己的耳所聽到的、那些依憑著自己的身體所觸碰到的,將這些經驗以思考轉換為自身特有想法的你才是一輩子再也無法被誰給動搖的強大存在。
不要一昧聽從他人的請求、不要一昧盲信他人的話語;無論你的人生路途有多窒礙難行,至少在自己面前請你拋開那些令人難以呼吸的虛偽面具,跟隨你心之所向。
這些文字和想法是我能留給你的最後的東西了。即使沒能在成長過程中陪伴於你身側,我也自私地期盼你能將這些視為性格卑劣的母親為彌補過錯所做出的小小補償。
儘管有不低的可能性讓你無法順利收到這封信,我還是會在心靈枯竭、生命乾涸之前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這份對你的歉意化為言語,並且依照預定將其秘密地交託給可琳,麻煩她保管至你成長到有足夠的能力自行判斷善惡之時再還予你。
誠信、守口如瓶,誠信與守口如瓶;這就是她值得我放一千萬個心的為人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