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牙》
我的牙齒真的很癢。
我不曉得小伯和貝貝是不是也會這樣。有次在我大張嘴巴用力咬著隻襪子時--我想那可能是雷蒙德的襪子,尺寸比起家裡所有人的腳都還要大,而且帶著汗臭味。好吧,我能肯定那是雷剛工作完回來脫下的襪子,就放在他還沒收進鞋櫃的大運動鞋上,被我像是海盜奪得了甚麼珍稀寶藏一般帶著驕傲的勝利感拖到了沙發旁。其實這聽起來有點噁心,不是嗎?但我還是拼命咬著它。用我的不大的腳掌奮力壓住,拉長脖頸向上、扭轉脖頸往下拉扯,然後不停地由左至右、或者由右至左來回甩動著。偶時還會因為用力過猛而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撞上沙發或者倚在書牆旁的咖啡桌;上面還有盞檯燈,用來彌補客廳昏黃的燈光。(「這裡太暗了。燈太黃。」有回我聽到艾瑟向塞西爾抱怨。我不知道他們說的黃色確切來講是甚麼,但我想那可能是一種不太好的顏色。)--塞西爾阻止了我,用他帶著顏料氣味的手握住我的嘴。我想告訴他我不喜歡這樣,但卻動彈不得;我停下了動作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我以喉嚨發出了幾聲低吼,接著向後退了幾步試圖奪回我那散發著不怎麼好聞的氣味的戰利品。『嘿,你不知道我的牙有多癢。』我在心裡這麼想。然後他坐到我面前直視著我,對我說:「親愛的,你在長牙。」
雷蒙德將報紙平攤開來摺好,低下頭用我無法解讀的複雜目光看著我。我無辜地對他眨了眨眼睛,試圖咬住塞西爾的手指但只是徒勞。
他用食指輕輕撫摸我的鼻樑,這很舒服,如果塞西爾能放開我就更舒服了。
我想我現在猙獰扭曲的表情一定能讓薇薇笑上好一陣子。